close

鋼琴小子
piano_man  

若說這個城市是個工廠,那工廠裡最量產,廉價,生產過剩的貨物大概就是像比利這種抱著遠大夢想,離鄉背井來逐夢的窮小子。

你知道這種人,也許你身邊就有: 在所有人都滿臉青春痘的時代長得比你的其他朋友都帥一點,吉他或是鋼琴彈得好一點,在所有人都變聲破音的時代他還能唱那些高八度的音階,書讀的也許不怎麼樣,但異性緣很好。

通常你聽過的故事結尾都是這樣:他背著把吉他,買了單程車票,到了大城市來尋夢。

可惜這往往不是真正的結尾。

這種人的問題是,到了這個城市以後,他們突然發現自己的夢想大門變得很窄。不是他們突然間失去了音樂之神給的天份,而是比起科學之神,賺大錢之神,或是運動細胞之神,音樂之神對於給天份這種東西非常的慷慨。

換句話說,這種天份滿街都是,尤其在這個大城市。

而這些人的結局,真正的,鮮少聽聞的結局,有好有壞。某些人真的成功了,變成了你聽到的那些好像遙不可及的明星,有些人有點運氣,要紅不紅了幾年,最後變成了談話性節目或是實境節目的常客,最後開了間餐廳之類的。而最後的一群人,絕大多數的人,通常學著放下自己的身段,將夢想從當個閃亮的星星,降格成為一顆稱職的螺絲釘。

畢竟夢想付不了房租,買不了三明治,也把不到 (有腦的) 妹。

因為這個城市裡,光是生存就不容易了。

此刻,望著錄音室的另一端,又一個搖頭的製作人,三十歲的比利大概很確定自己是第三種人。

『不行,這樣不行的,跟Demo寄來的完全不一樣,小子,你這樣我不能幫你。』製作人看著比利,好像很怕他聽不懂一樣。

『你在Demo裡的嗓音充滿了不做作的霸氣,有點像年輕的 Steve Tylor - 在他用酒把嗓子灌啞之前,但現場聽起來你完全放不開,高音細細的沒有張力,這不是我要的。』

製作人忘記了錄音室裡耳機調的多大聲,或是不在乎他的吼聲會把比利的耳朵弄聾,對著耳機咆哮,在耳鳴之餘,比利看著玻璃窗外製作人產量豐富的口水,感到幸運自己身在錄音室這一端。

『你得學著放鬆,不能怯場,現在只有我一個人,你想想以後如果面對了一萬多個人怎麼辦? 我不想放棄你 –畢竟聲音有特色的人現在不多了- 但我很忙的,不想浪費時間,你想想再來吧,小子。』 製作人把抽了一半的煙熄在錄音室 ”請勿抽煙” 的標誌上。 

*************************

錄音室裡的冷氣很冷,但製作人的話,讓夏天裡的城市河畔感覺更冷。

如何克服怯場?比利自己也很想知道。

在來到這個城市之前,他自認為自己天不怕地不怕,畢竟一個一百八十幾公分,八十幾公斤的二十一歲男生除了自己的媽媽以外應該沒什麼需要害怕的人物。但來到了城市,在面對一次又一次的否定,一次一次製作人的搖頭,甚至連找個服務生的工作都還要排在大學工讀生的後面,微薄的薪水在扣掉房租以後,連小感冒生個病都變成了奢侈。比利的自信隨著現實生活一天天的消失,隨著消失的,就像製作人說的,就是他聲音裡的那種天然的霸氣。

『也許來這裡是個錯誤。』比利把喝空了的啤酒瓶拋向河畔,望著都市燈火通明的對岸。

他曾能想像,甚至閉著眼就能看到,自己在某個摩天大樓的頂樓把台,或是足球廣場,盡情地唱著他的暢銷歌曲。

又或著看著自己的臉變成的斗大的海報,被貼在來往人群最繁忙的街道,但隨著日子一天天地過去,那種曾經清晰的印象漸漸的模糊了,變成了另一個被這個城市殘酷吞食的夢。

看看時間,晚上九點,對週末而言實在是早了點,但比利口袋的錢也讓他沒地方去,他敗著性子,步履闌珊的走向了市郊回家的路。

但也許是喝多了,也許是腦中的夢太煩人,比利發現自己迷路在河畔橋下的路邊,找不到回家地鐵站的路。

在七月裡冷得異常的河畔迷霧裡,是蜿蜒曲折的小巷,在昏暗的路燈裡,他幾乎找不到出去的路。

隔著路燈與迷霧,他看到了街角裡一個昏暗的招牌,用過時的藍色霓虹燈在閃爍著。

上面寫著 “Piano Bar”

走近一看,漆成藍色的破舊木門上面貼了一張用印表機新印的乾淨白紙,上面寫著: “徵求歌手,無經驗可,待遇待議。”

仿佛被某種聲音招喚,帶著好奇的心,比利推開了門,走進了鋼琴Bar。 

*************************

時間是晚上九點,但Bar裡的人少得可憐,一個穿著西裝背心,滿頭灰髪跟皺紋,約五十歲的中年人在把台後擦著啤酒杯,瞇著眼睛看著比利。

但比利的眼光飄到了遠方的舞台,一台黑色的三角鋼琴。

和整個殘舊,破爛的 Bar 不一樣。這台三角鋼琴光亮,一塵不染,鋼琴旁還有個麥克風。

『小子,小子,小子!』 灰頭髮老把台彈著指頭,把比利拉回現實。 

『喝酒,還是來幹嘛?』他看著比利,依然瞇著眼睛。

『我想應徵歌手。』 幾乎很自然的,比利脫口而出。

『你會彈鋼琴?』

『我會一點。』 比利講話不誇張,他真的只會一點。

『你會唱歌?』

『我會一點。』曾經他會更有自信一點,但經過了今晚的挫折,他只敢說一點。

『試試看吧?』 中年人用手指著舞台上那台巨大,漆黑,一塵不染的鋼琴。

『但別在它旁邊喝酒,別用力摔它的蓋子,別太大踩他的踏板,別太用力壓他的黑鍵,懂嗎?』 中年人繼續瞇著眼瞪著他,把一條條規定念給他聽。

『懂嗎?』他彈著手指,警告著比利,比利覺得這在老人那個年代大概是很酷的事情。

比利點點頭,走向了舞台。

台下的人不到十個,全都跟把台的主人同一個年紀。

『這大概就是都市光鮮角落被遺忘的光影。』

比利一邊想著這個,一邊走上了台。

*************************

鎂光燈下,他習慣的怯場又開始讓他的頭昏以及心跳加快。

台下的眼睛,幾十隻眼睛,在盯著他,等著他出錯。此時的他,幾乎想要匆促的下台。

但當他的手指頭碰觸到了琴蓋,那部巨大的黑色鋼琴,琴身散發出一陣溫暖,以及一陣微微的木頭香氣。

比利把自己坐在一塵不染的皮椅上,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冷靜。

他閉上眼睛,在那個幾乎完全黑暗的世界裡,似乎有個聲音,對著膽怯的他說:

『別擔心,這裡只有我和你而已。』

他對著麥克風吹了一口氣,看著觀眾,雙手生硬的按了 D minor。

『Desperado…』比利緩緩的唱著…

在過程中,他感覺到了那鋼琴中,似乎多了一雙手,帶著生疏的他彈奏著那些簡單但雋永的旋律。

唱到高音時,他感覺那鋼琴的手在背後拍著他,鼓勵他往那不曾嘗試過的高音勇敢攀爬。

『You better let somebody love you…』 演唱接近尾聲時,他睜開了眼睛,看著不到十人的觀眾,以及把台的中年人,發現這幾雙眼睛都張的大大的,看著他。

『Before its too …late....』他完成了長久一段時間而來最成功的現場演唱,在餘音繞樑時,他似乎感覺到那雙手帶著整個伴奏樂團一齊將歌曲帶到高峰。

比利回味無窮的睜開了眼睛,看著台下的觀眾,那幾雙加起來超過五百歲的眼睛盯著他,不發一語。

接著,從酒把的最深處,傳出來一響一響的掌聲。

拍手的是一個看起來老到不知道年紀的老人,頭髮和牙齒幾乎掉光,帶著紅色格紋帽子和夾克,以及寬鬆的卡其褲,他的眼睛泛紅,似乎在發抖。

『孩子…唱的真好…我一直記不得這首歌的名字…謝謝你提醒了我。』 老人發抖的手拿個Tonic & Gin,撐著助行器,向比利舉杯。

『我年輕的時候唱過…給我太太聽。』 老人拍著走下舞台的比利的肩膀,在掌聲之中,激動地說。 

本來就不多的人潮在一點左右全部散光,最後走的是那個老人,他哼著旋律,讓比利用旋律告訴他除了 Desperado 以外幾首好聽的老歌的名字,讓他可以到唱片行找找年輕的回憶。

把台的中年人把一疊不厚的信封袋,以及兩個啤酒杯拿給他,一個裝的全滿,一個是空的。

『小子。』 他瞇瞇的眼看著比利,『信封袋是底薪,不多我知道,你想來就來,但週末一定要來。空的啤酒杯放在把台,客人丟進去多少都是你的小費,至於那杯滿的。』

『把台招待。』 老把台看著他,露出大概是微笑的表情。

比利帶著來到這個城市以來難得的成就感離開了酒把,臨走之前,他回頭看了一眼那台神奇的鋼琴,仿佛依依不捨。

『你運氣好,小子。』他拍著比利的肩膀說。

『她喜歡你,對她好一點。』


*************************

與他白天端盤子的工作比較起來,在鋼琴把上班幾乎是個享受。

比利把帶來的一百零一件西裝整理乾淨,配上了乾淨的襯衫,每晚九點準時到了那個地點異常難找的piano bar報到。

似乎是有緣,似乎是口耳相傳,又或是純粹只是比利自己的個人感覺良好,他覺得自從他開始上班以來,來這間都市角落酒把的人,越來越多。

客人幾乎清一色的都是都市的邊緣人:

把台的老人叫約翰 - 在第三次上班的時候他總算自我介紹了- 曾經試著想當個演員,在他三十五歲提早禿頭之前,他的笑話帶點古板,但很合這個Bar的氣氛。

常客保羅比較年輕一點,是個失婚的房仲,穿著皺皺的西裝幾乎每天來喝酒,他帶著黑筐眼鏡,大概幻想自己還是個文青,他告訴比利他在寫本小說,但聽約翰說他已經寫了快十年了,還是沒看到半個章節。

大衛是個海軍士官長,兩三個禮拜會放假來一次,他自己跟比利說他大概會死在部隊裡。

Bar裡最年輕的大概是那個來打工的女服務生,但也三十好幾了。

他跟保羅好像互看蠻順眼的,比利覺得那沒什麼不好,畢竟在這個城市裡,有人陪總比寂寞好。

日子一天天地過去,從夏天快轉到了冬天,又回到了七月,轉眼間,比利在把台表演已經超過了一年。

如同魔法般的,來到這個Bar的越來越多,年齡層也越來越低,在冬天時,比利看到了與他年齡相仿的年輕男女,在狹窄的門外排著隊。

『Hey,鋼琴小子!』一個帶著毛帽,打扮入時的二十幾歲年輕人在比利走進把台的時候歡呼。

鋼琴小子?這名字蠻響亮的。比利心想。

的確,沒有這台鋼琴,他可能沒有辦法吸引這樣的人潮。

那台永遠一塵不染的三角鋼琴,那雙隱形的手,在這台鋼琴前,他有著前所未有的冷靜,以及對於歌曲詮釋前所未有的熱情。

而今晚又是個星期六,七月的晚上九點,成群的人擠在狹小的門口,排隊進場看鋼琴小子比利的演奏。

進門時,約翰對他扎了扎眼,用那個可以是電影明星的表情,露出了微笑。

『他們是來看<鋼琴小子>的,孩子,上台吧。』 約翰說著。

比利充滿了自信的走上了台,還是那一千零一套舊西裝。

他知道他不需要太多造型和外表的修飾,只要有那台鋼琴,他就擁有舞台。

而今晚彈的,是除了老歌以外,他自己努力許久的自創曲。

在鋼琴的引導之下,比利高昂渾厚的嗓音讓小小的酒把裡滿滿的客人,用掌聲把把台上的每一杯啤酒,都振動的快要撒了出來。

曲終人散之後,比利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走向舞台,許久不見的製作人,外表光鮮亮麗的和這間酒把格格不入,向他伸出了手。

『<鋼琴小子> ,不錯,我聽城那頭的客戶說這個地方有個小鬼唱的不賴。』

『沒想到是你,我就知道你有淺力。』 製作人帶著微笑,仿佛這一切都是他的功勞。

『下週六帶著那首新歌來我的錄音室找我,你會紅,你會紅,你會紅!』製作人面對著他倒退,一直到離開門時,眼睛都盯著比利。

比利很想對他的勢利比個中指,但他自己都知道,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你的朋友? 他剛來的時候一直嫌這裡髒。』 約翰一樣瞇著眼,擦著啤酒杯,就像剛認識時那樣。

他將香煙遞給比利,順便幫他點著。

『不…不是,我不想當他的朋友。』 比利抽著一口煙。 

『但我下個週末想請個假。』 比利說道。

『休息一下也好,小子,你幹得不錯,別走太遠了,她-』 約翰指著鋼琴 『她會想念你的。』 

比利猜著這台鋼琴和約翰的過去,看著把台角落一張約翰和一個神似他的年輕女孩的合照,把已經知道答案的問題吞了下去。

*************************

同樣的錄音室,同樣的房間,同樣的老煙槍製作人。

但比利此刻已經不同了。

『ok, <鋼琴小子>,這裡沒有鋼琴,但唱唱那首你上禮拜寫的新歌。』 製作人一樣大聲的吼進麥克風裡。

比利閉著眼,拉著椅子坐在麥克風前,想像著他在把台,想像著他在那台鋼琴前,想像著那雙隱形的手溫柔的撫摸他的背,帶著他的手指,讓他唱到忘我。

『Sing us a song,you are the piano man…』比利唱著自己的歌,高亢,渾厚,卻如小溪泉水般清澈見底,連比利自己都知道這是他有史以來最成功的演唱。

但在最後高音時,他感覺到了那雙手突然往後收,不再擁抱他。

他的周圍感到灼熱,滾燙,以及濃煙漫步,他勉強地將最後的高音唱完。

『那是我聽過最棒的歌了,鋼琴小子,你會紅,會紅,會紅!』製作人等不及她錄完,充滿感情的跟他說。

『但最後的高音處理,有點偏差,氣不足嗎?要不要再錄一次?但剛剛那個已經很完美了,九十八分!』 製作人抖著腳,抽著煙,難掩他的興奮。

但比利在錄音室裡看到了可怕的幻影。

他看到了酒把門口的霓虹燈翻覆,電線走火燒起了那扇藍色的木門,燒到了酒把的木頭地板,讓點唱機的電箱爆炸,他看到了爆滿的人潮人擠人的逃出酒把,但濃煙嗆得他們滿臉 ; 他看到了那個記不住歌名的七十歲老人嫣嫣一息的倒在把台角落他看到了大衛水手試著潑水救火,卻被火舌燒傷 ; 他看到了房仲保羅抱著女服務生一拐一拐地逃出酒把,
但她的臉已經被燒得看不出人形 ; 最後他看到了約翰,老約翰,曾經想當個明星的約翰,那個會給你免費啤酒,叫你要愛護那台鋼琴的約翰,他拿著水桶,指揮著把台員工,守在鋼琴旁邊,大聲叫著 “不能燒到鋼琴,不能燒到鋼琴!她的鋼琴!”


她看到了鋼琴裡的那雙手,化成了白煙,白煙裡有個人形,像是個女性,但看不出年紀,她無助地用雙手遮住了臉,仿佛不敢看周圍的慘狀,火舌,濃煙,漸漸地將約翰衰老的身影吞沒。

比利甩掉了錄音室厚重的耳機,放著抽煙抽到一半的製作人,衝向Piano Bar。

*************************

毫無意外的,他看到的不是來往的人潮,而是黃色的膠帶,紅色的車輛,以及穿著黑色救火衣的消防員。

他不顧外圍人員的阻止,衝進了黃色膠帶裡的警戒區,他看到了海軍大衛帶著氧氣面罩,被抬了出去,保羅抱著臉被燒焦的女服務生,偷偷的在哭,最後他看到了約翰,老約翰,躺在擔架上。

『火燒的很突然,但大部份的人都逃出去了,但他…』

消防人員說著。

約翰,老約翰,此時抓著他的手,用虛弱的聲音對他說。

『 鋼琴,鋼琴。。。』

這是老約翰的最後一句話。

比利不顧火場的還沒散儘的濃煙,衝進了火場。

那台鋼琴完好如初,佇立在倒塌的廢墟之中,甚至一點點刮痕都沒有,那台帶著溫柔的手,讓人心情冷靜的鋼琴,巨大的,漆黑的,一塵不染的鋼琴,完好地站在曾經是熱鬧酒把的廢墟之中,就跟第一天比利看到她時一樣。

比利看到了黑色的濃煙之中有一股乾淨的白煙,白煙之中是一個少女的輪廓,揮著那隻熟悉的手,對著比利微笑。

*************************

又是個星期六,晚上九點。

比利的單曲三個月以前發行,即便所有的樂評,電台DJ,以及唱片行老板評價一面倒的良好 - “久違的實力派" 是音樂雜誌的評語 - 這支單曲還是只在排行榜待了一周,就被知名饒舌樂手的單曲,以及女子團體的最新專輯擠下了榜。

事情本來就沒那麼順利的,比利安慰自己。但比起之前,現在的他已經跨出了重要的一步。

製作人因為單曲的暢銷和他簽了一片唱片的合約,他用合約去貸了筆小款,接著他做了所有在他的位置的人都會做的事。

他把燒成一片廢墟的Piano Bar 買下來,重新裝潢。

他不想要閃亮的LED大招牌,重低音音響,或是閃亮的玻璃門,他想要那個當初他走進的神奇酒把,裡面有一台神奇的,漆黑的,一塵不染的美麗鋼琴。

還有他,<鋼琴小子>。

因為他的小有名氣,各地的知名夜店都想找他駐唱,就是那種當初他一直朝思暮想的,摩天大樓的頂樓把台。

但他堅持只在這裡,他自己的小酒把,這個城市邊緣,專門給曾有夢想但將近遺失的邊緣人的酒把。

不只是因為一杯啤酒比利可以賺個100塊,而是因為這裡有這台神奇的鋼琴。

他走向舞台,擠滿的人群有年輕人,有中年,也有年邁的老人。有人傳說這間酒把鬧鬼,有個會碎碎念,幫你點煙的老把台,但大家不在意,因為他們是付錢來看<鋼琴小子> 的。

比利在人聲鼎沸中走向鋼琴,閉上眼睛感覺那琴中的少女對著他微笑。

『這裡只有我和你而已。』 她微笑著,在他閉上眼睛的黑暗之中對他悄悄的說。

睜開了眼,他緩了緩嗓音,彈起了今晚的第一首旋律。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Sebastian H Wang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