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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血>

Mosquito  

12/08/2014

若撇開此刻的心情,以及來到這裡的目的,這裡的夕陽景色真美。若是來這個海水碧藍,四季如春的小島度上一個禮拜的假,我想會是很愉悅的。

有點後悔花那大錢買那本假護照,入關時海關連看都沒看一眼,過程比我想像的還順利。

當初海外戶頭的錢可能要等風頭過了以後才能動,但我沒什麼好擔心的,身上的現金以這個南亞小島物價來說,大概可以讓我當幾年的上帝。

這個Villa 夠大也寬敞,游泳池,健身房,六十吋會讓你曬傷的電視機,十幾個傭人隨傳隨到,沒什麼好挑惕的,這就是為什麼我常說計劃很重要,早在半年以前知道事情發生,我就選好了這地點,從股票到戰爭到生存,人最重要的就是計劃。

若真要挑毛病,那就是來往真的不便,坐船到最近的城市也要三個鐘頭,但這也是我躲在這的目的。若這裡的警察真的肯合作抓人,我也真的夠倒霉被知道躲在這裡,那也要半天的時間才能趕來,讓我有更多的時間準備下一步。

當然,不可能會走到那一步的,這件事會和其他你看過的金融案件一樣:輿論譁然,媒體譴責,檢調偵辦,然後不了了知。我讓海倫去美國那把剩下的房子脫手,過一陣子,等到事情過了再與他會合,這件事就會船過水無痕一樣的不留痕跡的,等著看吧。

床很鬆軟,海浪的聲音讓我幾乎忘記了逃亡時的倉促,今晚應該能睡得很香甜。

S. W

15/08/2014

我在電視上看起來真矬。

睡的極度的香甜,在床上吃早餐時,傑瑞的一通電話壞了我的心情。他要我扭開電視看看新聞:原來今天早上倒閉的事情已經見報了。『雷曼兄弟以來最大金融醜聞』,『吸血鬼融資惡意倒閉』,『上萬投資人財產泡沫化』,等等你想得到的聳動標題。

然後在標題的下方,就有我的照片,還不是新照片,是2008那時候集資記者會時,我舉著香檳的一張照,那照的真的不是很好:我本人臉沒那大,頭髮看起來多一點,也沒那麼胖。

記者說『檢方已掌握負責人逃亡行蹤』,相信我,這句話翻成常人語言就是『我們知道他逃了,但完全不知道他去哪了』,因為真的知道新聞早就爆出來了。

今天如果檢方真的那麼能幹,半年前的脫產行動他們早就看出來了,還等到今天才 『掌握負責人逃亡行蹤』嗎? 這就是成功人士和一般人的不同,我們會計劃,計劃再計劃,他們只會等馬桶塞住了才發現屎臭。

再者,我到底犯了什麼罪?沒殺人沒放火,這只是錢罷了,是個數字。人性是貪婪的,這些拿著錢來投資的人本性也是貪婪的,我只是順水推舟地將他們想要聽的話和做的夢賣給他們而已。

沒有慾望的人我是騙不了的,當然,這種人我到目前為止還沒遇過。

『吸血鬼融資』...呵...讓我告訴你什麼事該死的吸血鬼,今天醒來,我的右手臂上有一個又紅又癢的咬痕,那隻該死的蚊子才是真的吸血鬼。

S. W

17/08/2014

在狂風暴雨中醒來。颱風來得很突然,據說至少一個禮拜無法出海。不過也無妨,現在的我哪裡都去不成。

早上扭開電視,只要有新聞的電視台就全部都在播,好像這世界沒有其他災難在同時發生一樣:中東問題,石油危機,全球暖化,都不重要,『吸血鬼融資惡性倒閉』 才是世界問題的根源!!!!

不過很顯然檢方還是沒一個狗屁頭緒我到底在哪裡,傑瑞說他們搜去我半年以前就搬離的舊房子,什麼線索都沒搜到,聯絡海倫,也被告知『一年以前就分居,現無聯繫。』,我是何等人物,這種把柄哪會被抓到。

我甚至可以猜到他們下一步的動作: 搜去租來的辦公室,發現檔案不止碎光了,還被一把火焚毀,半年前的會計資料很巧的失蹤,會計師?跨國約聘的,畢竟我們投資的是『南太平洋海底替代能源』這種國際化的大項目,當然要由跨國會計來負責。要資料?慢慢調吧。

新聞還有提到一個四十歲的上班族因為公司倒閉的事情跳樓自殺,還把他的臉跟我的臉放在一起,好像這是我的錯一樣。再說一次,沒人逼他把錢掏出來的!自己不貪心,我是騙不到錢的。

這裡的蚊子很顯然把我的血當成高級進口品,除了右手上的咬痕外,我的肚子跟左腿也多了兩個,不知道為何,奇癢無比。我傍晚的時候抓到一隻又黑又大的正在叮我的左手,被我一掌拍死的同時,一大灘血- 我自己的血- 撒在我的掌心。

我的癢和紅腫已經開始困擾我了,明天可能要要點藥膏,蚊香。

都怪這該死的熱帶小島天氣還有這種噁心的寄生蟲。

S.W

18/08/2014

新聞的畫面讓我做夢夢到那個跳樓的倒霉鬼,但沒夢多久,就被蚊子吵醒了。我從半夜四點,一直被蚊子疲勞轟炸到現在。

海倫說紐約的房子應該有買方了,會再跟我聯繫。她聽得出來我精神不好,而當我說『被蚊子吵』時,她還輕輕笑了一下。

我也很想笑,但此刻我真的笑不出來。

比起被蚊子叮到的癢,真正讓人反胃而且困擾的是他們的聲音。

它們沒有叫聲,但很喜歡從你耳朵旁邊飛過,『翁』的一聲,就好像老電影裡空襲警報的聲音一樣,那聲音來的又快又突然,而且都在半夜,你打開燈也看不到它們到底去哪了。

有隻搞不清楚狀況的蚊子飛到了我的午餐湯裡,搞得我一天都沒胃口。

傭人給了我蚊香跟電蚊拍,我在傍晚時把蚊香點著了,光用電蚊拍就打了十幾隻,看著那噁心的黑色身軀在網子上發出焦香蠻有成就感的。該死的寄生蟲。

右手得紅腫不但沒好,反而越腫越大,連同肚子跟左腿也是,我一整天都在想著要抓癢的地方,傭人給的那種薄荷藥膏擦了稍微好一點,但過了半小時又開始癢了。我想要去游泳,用冰涼的水來分散注意力,但被咬過的地方一碰水就痛,好痛,我這才發現我已經把右手的皮抓破了。

我剛剛用這本日誌殺了一本。不知道為什麼,數量好像越來越多了。

蚊香讓我頭暈想吐,但至少希望能趕走蚊子,累了,好癢,先睡。

S.W

19/08/2014

蚊香一點屁用都沒有。

半夜三點,有隻蚊子飛到了我的耳朵裡,他的『嗡』聲在耳朵裡反覆,聽起來好像人的尖叫。當時我大叫了一聲,伸出手把蚊子挖出來,挖出來的是蚊子的屍體和一堆鮮血- 我的鮮血。

但那種尖叫聲不知為何一直在我腦海中。

我的右手臂的紅腫區塊已經從原來的一個指頭變成了一個拳頭的大小,肚子跟小腿也是。同時我發現我的背跟胸部都多了一塊。我放棄了那罐沒有用的藥膏,這種症狀很像過敏,需要看醫生。

但颱風沒有要走的意思...看樣子要再忍耐一下。

右手的紅腫讓我連被風吹了都會痛,我把電扇,門窗都關了,一方面看能不能擋掉這些異常兇猛的蚊子,一方面保護紅腫的地方。奇怪的是,島上二十幾個傭人一點都沒有像我一樣的症狀。

每當我要吃東西的時候,累到稍微想合眼的時候,該死的蚊子突然就從我眼前飛過,讓我必須停下來找出他們的蹤跡。電蚊拍大概目前為止殺了至少一百多隻蚊子,蚊香旁邊也死了黑黑的一團,但它們還是零零星星的源源不斷。

傑瑞今天打給我,說一些案情的事,但我完全沒有在聽,只是在注意四周有沒有突然會飛進我視線,食物上,耳朵,或是剩下沒被咬得皮膚上的噁心蚊子。

今晚跟傭人要了蚊帳,被我弄得密不通風的房間因為蚊帳變得更熱,汗一滴滴的流,我決定等風頭結束以後要去一個又冷又沒有蚊子的好地方揮霍我的錢。

S.W

20/08/2014

夢見尖叫,夢見中年男人的臉,夢見蚊子飛到我的腿上,手上,胸口上,吸乾我的血,夢到蚊子的叫聲跟中年人一樣。

後來我才發現,有部分不是夢。

我醒來後立即一聲尖叫,因為蚊帳外被一朵黑雲覆蓋。

黑雲中有成百,不,成千隻的黑色蚊子貼在蚊帳上,鼓動著翅膀,發出『嗡』的聲音,似乎擠破了頭想要闖進來大啖我的血。那黑雲在蚊帳上的形狀...居然。

居然像那個跳樓男人的臉。

我在尖叫之中衝出了蚊帳,黑色的蚊群立刻湧入,我奮力揮手抵抗,但蚊子衝向我的耳朵,眼睛,嘴巴,我聽到了翅膀振盪的聲音,眼前只有蚊群,嘴巴裡甚至有血的味道,但我記得那隻電蚊拍,我邊尖叫邊逃向門邊。

我用電蚊拍至少揮死了一百多隻,大部份的蚊子一轟而散,消失。

但我知道他們只是在等機會...藏在牆後,屋頂上,床墊旁邊...要吸我的血。

我走到浴室,赫然發現鏡子前的自己已經被蚊子叮咬的腫脹弄得面目全非,身上被咬的地方已經無法碰水,我只能躺回床上。

不知道為什麼,此刻感覺好無力。

S.W

21/08/2014

昨晚開始高燒。傭人說這是登革熱,可能怕被傳染,他們已經不太敢進來了。

蚊群似乎知道這點,現在很肆無忌憚的群聚在蚊帳之外,似乎想一舉攻破薄薄的蚊帳網子。

我動不了,傷口又痛又癢,似乎還會流膿,肌肉痠痛,早上傭人端了稀飯來,我只是想吐。

我手上抓著電蚊拍,但已經快要無力揮擊了,連躺著寫日記都吃力。我懷疑自己的血快被吸乾了。

我可能因為高燒看見了幻覺,我看見成千隻的蚊子背後都有一張臉,男女,老幼,在幻覺之中蚊子的翅膀振動變成了尖叫聲,好像在叫 『還我錢,還我錢。』

但我知道蚊子不在乎錢,只在乎我身上的血。此刻的我虛弱,無力,嫣嫣一息,而它們正打算把我的血抽乾。

癢...熱....右手腫到抬不起來...臉...只想抓臉...別吸我的血...別...

S.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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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ebastian H Wang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